好莱坞名星布鲁斯·威利斯在主演电影的同时，也是位音乐爱好者，但最近，他正在为自己收藏在iTunes里歌曲的归宿烦恼。

据《每日邮报》，威利斯的iTunes里有他花费了数千美元从苹果商店购买的音乐，他本来想在身后把音乐留给三个女儿，但在仔细研读了购买音乐时跟苹果签订的用户协议后发现，他根本无法把音乐传给女儿，因为根据苹果相关条款，从iTunes上下载的音乐不能交给第三方。事实上威利斯并不拥有他购买的歌曲，而只是拥有听歌的“许可权”。

有外媒称布鲁斯·威利斯甚至正考虑建立家庭信托来作为这些音乐的合法“所有者”，同时正在探索对苹果发起诉讼的可能......尽管后来在twitter上威利斯的妻子不承认要跟苹果打官司，但威利斯本人则尚未表态。

看到这则新闻，身为定居在大陆的中国人，最直接的反应大概就是无聊。在一个网络音乐几乎予取予求的环境里，人们很难理解威利斯怎么会花几千美元下载一些数字音符，至于他还居然想把这些音乐作为遗产留给后代，就只能说更是傻到可爱了。

你有iTunes音乐，我有盗版下载。尽管幸福的中国人目前还没有这种“威利斯式烦恼”，但我们不妨把自己假设成威利斯去讨论问题：作为一名严格守法的公民，在一个知识产权获得严格保护的社会中，是你有权把iTunes里的音乐传给子女？还是苹果在耍流氓，搞霸王条款？

以下是摘自iTunes协议的内容：“按照规定，苹果不允许用户在不属于自己的苹果设备上使用授权的应用。用户不能将授权应用分配处理。”

事实上，苹果协议的内容并不是苹果公司的独创。在互联网上，甚至在线下的软件业，类似的内容都比比皆是，为了保护知识产权和防止盗版，大部分公司销售的数字产品都不是产品的所有权，而只是使用许可权，就连亚马逊上卖的数字图书也是如此。

内在逻辑是这样的：在以前的印刷时代，人们把文字内容印在纸张上一起贩售，称之为书，而购买者可以把书作为遗产传给继承者，但前提是这本书本身未曾湮灭，如果书消失了，则继承者不再拥有内容的继承权。由此可见，即便在印刷时代，“内容”也是不能单独被继承的，因此，苹果主张威利斯iTunes里的歌曲不能被继承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
但问题是，威利斯是否能把iTunes账号传给女儿，以实现歌曲的继承呢？按苹果条例，似乎这是不被允许的，但如果把iTunes比作一本书，把歌曲比作文字内容，在逻辑上则应被允许，只要不是拿去销售或传播，我付费过的音乐也是我的财产，凭什么不能留给女儿？消费者有无必要为了替卖主防盗版而付出财产权被无视的代价？于是，争议产生。

至少在近期，中国人还不会因为音乐下载而出现“威利斯式烦恼”，但类似的争议却已屡见不鲜，比如七月份的24岁淘宝店主猝死事件，在其身后，她苦心经营两年的皇冠店能否被继承就是一个难题。按照淘宝规定：网店不允许转移给他人，店主身故后只能被注销，按此处理，对店主的亲人显然不公。但如果允许继承，则建立在规则之上的网络大厦很有可能会倒塌。

因为网络遗产的合法性与虚拟财产的合法性密不可分，认可前者就必须承认后者，但目前全世界都还不敢把虚拟财产列入法律保护之内。因为，如承认虚拟财产，比如认可网游公司发行的虚拟货币属于财产，这就几乎意味着网游公司拥有了印钞权，后果如何很难预料。

归根结底，这些问题的产生，还是因为数字时代来的太快，人类社会相关的法律规范却未能跟上所致。这很令人困扰，但又着急不得，以历史经验看，技术进步突破法律与管制是个常态，而使两者在斗争和博弈之后得以协调的唯有一件东西：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