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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澄湖大闸蟹已经背离了食品的特性,而变成一种没有味道的商品与礼品,当人们不再关心美味大闸蟹的美味的时候,所谓阳澄湖大闸蟹的品牌,离消亡也就不远了。

 “秋风起、蟹脚痒”,一年一度吃大闸蟹的季节又将到来。和去年一样,今年阳澄湖大闸蟹统一上市时间为9月22日左右,也和去年一样,虽然目前市场上还没有一只阳澄湖大闸蟹,但促销大战已经轰然打响,网店、实体店都开始了阳澄湖大闸蟹的礼券销售。

阳澄湖大闸蟹礼券也就是所谓的“纸蟹”,兴起于近两年。主要是为了适应市场的一大需求:礼品大闸蟹需求,近年来,大闸蟹越卖越贵,每年价格涨幅超过10%,苏州阳澄湖大闸蟹行业协会公布的收购指导价,2003年是105元/斤;2004年涨到112元/斤,2011年,经销商收购价就达到了200元/斤左右,在一些商家的至尊礼盒中,一只大闸蟹甚至卖到200到600元......价格暴涨与礼品大闸蟹所占比例日增有密切关系。大闸蟹的上市时间与中国传统的中秋、国庆两节日子非常接近,这使得大闸蟹渐有取代月饼成为礼品市场主流之势,但大闸蟹有个缺点,它是活物,不易携带保存,于是聪明的商家想出了卖“纸蟹”的办法,送礼者先用钱购买礼品卡或礼券,等到大闸蟹上市的时候,持卡人或是持券人就可以随时登门取货或者电话预约送货。

今年过节不送礼,送礼就送大闸蟹,既有里子,又有面子。据央视报道,现在高端月饼几乎都被大闸蟹代替,一些集团客户动辄5、60万购买纸蟹礼券的都有,如果换成实物,则根本无法操作。而且,纸蟹因为是礼券,还更容易开发票和入账。

但一物既有一利,也必有一弊。纸蟹适合拿来送礼,推动了大闸蟹价格的暴涨,但同时,纸蟹也因其虚拟特性而被网商看重,上了淘宝及团购网站,成为今年电商大热商品,比如现在才九月初,淘宝上组织的19家大闸蟹团购商已经卖出3000多万元的纸蟹,而且价格低至20-30元一只,在有的网站,最低甚至只卖到9.45元/只。

此举更引起苏州阳澄湖大闸蟹协会的质疑与攻击,认为网售纸蟹良莠不齐会搅乱市场“如果每年都这样弄下去,阳澄湖的蟹农很可能被打垮。”、“最终祸害的还是阳澄湖大闸蟹这个品牌”、“如果农贸市场上可以买到阳澄湖蟹,肯定是一种悲哀,也不是我们追求的方向。”

送礼的纸蟹把大闸蟹拉成天价,网售的纸蟹又导致良莠不齐,对于发明纸蟹者来说可谓自作自受,但对于老百姓来说,无论是天价纸蟹还是网售纸蟹,却都意味着大闸蟹的异化,意味着吃不起真大闸蟹,吃不着真大闸蟹。

无论在网上还是网下,纸蟹的实质就是市场炒作,同时纸蟹也是近年来大闸蟹市场被疯狂炒作的结果,而这种炒作的后果是使大闸蟹背离了食品的特性,而变成一种没有味道的商品与礼品,当人们不再关心美味大闸蟹的美味的时候,所谓阳澄湖大闸蟹的品牌,离消亡也就不远了。

吃的不买,买的不吃,用来送礼的天价纸蟹,助涨了礼品经济,滋生腐败之风,此众所周知。但上网的纸蟹其问题也不少。既然是纸蟹,就不需要实物,不需要店面,不需要库存,不需要前期资金投入,就可以空手套白狼,这简直是无本万利,商家自然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肆甩卖,这也是为什么纸蟹价格持续走低的原因。而其代价,则是到了交货的时候,消费者利益的无法保障。

以淘宝为例,刚九月初,上面的19家蟹商已经卖出3000万元的阳澄湖大闸蟹,按30元一只算,数量大概是100万只,按此比例估算,全国整个食蟹季,仅纸蟹就能卖出几千万只毫不夸扎。而整个阳澄湖水域面积是18万亩,而真正可以养殖的面积只有3.2万亩,分到每家养殖农户手里是20亩,每亩水域投放蟹苗400个左右,所以阳澄湖每年的产量差不多2000吨左右。9月4日,苏州阳澄湖大闸蟹协会预计2012年的总产量为2300吨左右,按一只4两计算,也产也不过千万只。

网上普遍出现的2.0-3.5两的公、母蟹,在阳澄湖当地的收购价为60元/对左右。

纸蟹,说白了就是日后交货的螃蟹期货,但却又没有期货交易相应的保障,消费者持有后也不会增值,这种明显不对称的权益与受益无疑正在鼓励网上不良商家实行欺诈。前期低价倾销,后期交不出货来随便找其他产地的螃蟹冒充即可。

对于拿礼券领到的大闸蟹是否真的产于阳澄湖,一般的消费者没有识别能力,而且更关键的是,拿纸蟹兑现大闸蟹的食客,一般都不是真正的购买者,反正收礼得来的轻松,他们也没有正常的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。

按说,消费者是监督商品质量的最有力群体,但中国的大闸蟹却处在一个畸形的市场中,有一群畸形的消费者,使这种监督力量基本上被消解掉。近两年蟹券的畅销既已揭示出,大闸蟹已经和月饼一样跻身礼品市场,成为节日送出去的“意思”,在送来送去的人情消费中,最终的消费者一般处于资源和权力的上游,手里蟹券成堆不说,由于根本没花钱,谁还在乎真假维权问题?反正都是螃蟹嘛,吃的就是个意思。

据说,在真正的食客群里,阳澄湖大闸蟹已不再受追捧,受追捧的是荷兰、德国大闸蟹。一百多年以前,大闸蟹,也就是中华绒螯蟹,随着在上海和黄浦江贩卖茶叶和丝绸的商船潜伏到荷兰,由于当地水质好,食客少,而且没有其他淡水蟹类,使得大闸蟹在当地迅速繁衍且品种十分纯正,味道正宗。如今,荷兰、德国等地产的外籍大闸蟹已经返销到一些中国高档餐馆,很受欢迎。诚然,我中华物种族裔扬威海外,令人欣喜,但长此以往,眼看着餐桌圣品阳澄湖大闸蟹“一蟹不如一蟹”,一个知名品牌居然大有可能被洋货所取代,又岂能不痛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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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海光

信海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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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栏作者,媒体评论员,社论撰稿人,一个深爱中国的媒体人,时事、财经,专栏及作品见《新京报》、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、《经观》、《晶报》、英国金融时报FT中文网、美国时代周刊网、《globaltimes》等......联系、稿件等事请电子邮件:gooooo@gmail.com(常用邮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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